上党从来天下脊下部申哥带你走山西

“人说山西好风光,地肥水美五谷香。左手一指太行山,右手一指是吕梁。”这首流传甚广的“好风光”,于长治上党门的小广场播放之时,一群退休老人~正在跳着“僵尸舞”。我从他们身边经过,心里面却琢磨着~此歌绝不会是上党人写出来的。回到酒店一查,果不其然,作者乔羽,山东济宁人。

若是让上党文人来写“好风光”,那么在他的眼中,“左手一指”肯定还是太行山,而右手一指,就只能是太岳山了。从晋中的榆次古城往东南方向,开车(或坐火车)不过半个小时,便投入了太岳山的怀抱。由晋中的榆社,到长治武乡,再到沁县、襄垣、屯留、长治,一路南下直至晋城,但凡伸出右手来,便都会指向太岳山。

在上党的地界上,无论长治,还是晋城,都与山~联系得太过紧密了。就长治而言,其辖域内的沁源县,几乎就是建在太岳山上,地势也最高。武乡、沁县、屯留和长子县,则属于太岳山之余脉,但地势也高。其中,武乡的县城~与我在安徽六安之大别山区所见到的情境~近乎是一致的。由此,解释清楚“为何八路军一定要选择武乡,而非其他地方~来做其总部所在地”,便不难了。其一是安全,鬼子进不来,咱们还能出得去;其二乃是有感情,看哪儿都眼熟,仿佛是将南方的苏区搬到了山西。

长治地区最为低平的,是上党盆地。这个盆的底部,分布着长治市、长治县,以及屯留县与长子县的东部地区,乃长治域内最为富庶之所在。

自长治往南,经过了长治县的羊头山,便进入晋城的地界。羊头山,乃是古代潞州与泽州的界山。此山之上,有著名的羊头山石窟;此山之南,乃拥有国内保存最为完好、且面积最大之宋代壁画的开化寺;此山之底,便为秦赵长平之战的发生地了。遥想当年,四十多万赵国降勇、几十万名秦赵战士的遗骨,就是被满坑满谷地浅埋在了这里。

上党地区的大河,在长治为浊漳河,于晋城则乃丹河。由北至南~把两个地级市穿在一起者,为沁河。浊漳河,也叫做潞河,与古潞州是“鸡生蛋、蛋生鸡”的关系。此河之水,流淌于武乡、沁县、襄垣、屯留的大地上,且在经过长治之后便东入平顺,从而开启了一扇中国古建筑的巡礼之门。宋代的原起寺、唐代之天台庵(中国四大唐代古建之一)、五代的大云院(国内唯一保存着五代壁画之庙宇)、五代之龙门寺(国内仅存的集五代以后六朝古建于一身之寺庙)等,大大小小至少八处国宝皆分布于此。一位喜欢古建的大理朋友对我讲,他来趟山西不容易,但最向往的路线,就是沿着浊漳河的河道走上一遍。待浊漳河东出太行,便成为了河南与河北之间的界河。在界河之南,乃是安阳林州的红旗渠、修定寺塔、曹操之高陵、袁世凯之袁林,与最出名的殷墟;于界河之北,乃邯郸的磁州窑遗址、北朝墓群、邺城遗址、曹操的“铜雀三台”。

丹河,缓缓流淌于晋城域内。被它串联起来的,是高平的一堆国宝级古刹,与泽州的二仙庙、玉皇庙、关帝庙、青莲寺。至于沁河两岸,似乎没有这么繁多的庙宇,但依它而建的古堡城寨,却多得令人乍舌。其中,国家级的历史文化名村(镇),便有窦庄、郭壁、屯城、上庄、润城、周村、郭峪等等。当然,最为外界所知的,还是皇城相府。

“在我们长治,随便是个村里的庙,都得好几百年的历史”。当我于长子县一个叫布村的地方~等着转车时,闲来无事跟我搭讪的大爷说。我信,真的信。此时,于我身后,便是一座~还保留着五代与金朝遗构的村级玉皇庙,里面尚且住着老乡,外面则立着年公布之第七批全国重点文保的石碑。能进去么?“可以,我帮你把里面人叫起来。这点钟,人家还在睡午觉嘞”。那就别打扰了,我也要赶路。从法兴寺下来,一会儿得去崇庆寺看看。

刚看罢法兴寺内的“天下最美宋塑”,回过神来~还是去看宋塑,我感觉自己已然吃不消了。按照祖父的说法,“美味不可多得,美景也不要多看”。好东西吃过了,就没了滋味;好景色看多了,也会变得麻木。然崇庆寺与法兴寺之间,只有区区七公里的距离(尽管都是山道),不去就可惜了。

等车,驱车盘山,下车,徒步再盘山。一路上风轻云淡、松柏悠然,我之心情也变得极为放松。爬了二十多分钟的山,邂逅一处刚刚修葺的小庙,再前行一段,便是崇庆寺了。临近山门,发现不在开放时间。但我已然等不及了,敲吧。两分钟后,看门人出来,把我放了进去。

这崇庆寺并不算大,只有一进院落,六座中小型殿堂。其中,作为主殿的千佛殿~建造于北宋大中祥符九年(宋真宗时期,年)。这于现存的北宋古建当中,其营造时间~仅晚于福州华林寺、莆田元妙观和宁波保国寺,甚至比晋祠圣母殿还要早些。千佛殿面阔三间、进深三间、歇山顶,皆保存完好。据说在殿内的东西墙壁上,曾经各有五千尊小佛之悬塑,从而构成了万佛环绕主尊毗卢遮那的场景。可惜的是,尽管西壁之佛一个都不少(目测),然东壁之佛却一个都不存了。当然,毗卢遮那佛并侍者的彩塑,仍然是宋代的原物。

千佛殿旁,另有三大士殿。与千佛殿一样,三大士殿也是中国佛协会的前任会长赵朴初所题的字,隽永至极。待我一道道殿堂看下来,才发现~原来崇庆寺内的所有殿堂,无论大小,都是由赵朴初题写的匾额,真不得了。

三大士殿,目前乃清代式样。说明清朝的时候,大殿曾经被重修过。我在走访国内之古刹时,经常会发现这一现象,即清代“修庙亦毁庙”,且“毁”的水平,一点儿都不亚于当代。在三大士殿内,至今还保存着极为珍贵的宋塑三大士像与十八罗汉像。

据说,彩塑罗汉出现于国内,最早便是北宋。现存的宋代罗汉,已知者仅有三组:山东长清县灵岩寺的二十七尊罗汉、苏州甪直古镇保圣寺的九尊罗汉,以及长子县崇庆寺的十八尊罗汉。由于保圣寺里的罗汉~已经被毁去了大半,于是,便有了文物界“天下罗汉两堂半”的说法。在这里面,保存最为完整、而且保留了塑像确切纪年者,就只有眼前这十八尊罗汉了。其年份为:北宋元丰二年(宋神宗时期,年)。

待游览结束时,我才得以进入山门殿,此处乃四大天王的驻跸之地。然这里的四位天王,而今却只剩下东侧那无手无脚的两尊。另两尊,则毁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(不是文革)的各种运动之中了。看罢,令我唏嘘不已。但回头想想,物质不灭嘛,即便是消失了的,也一定会于某处继续着“它”的存在。而且山门殿缺少了西半边,千佛殿不见了东半边,于分量上~也算是平衡了。

申哥夜阑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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