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文化岱畎出枲泰山麻文化探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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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最早的地理著作《尚书·禹贡》中载:“厥贡……岱畎,丝、枲、铅、松、怪石”,唐孔颖达注解说:“枲,麻也……岱山之谷有此五物,美于他方所有,故贡之也。”从上古秦汉时期开始,麻就与泰山产生密切联系,这里不仅麻出产、种植广泛,是汉麻的原产地之一;而且还被镌诸碑铭,用于岱祀,融入民俗,被之歌咏,滋生出丰富多彩的麻文化。今试对此作一梳理。

一、古籍中泰山麻的出产及种植

多数学者认为,汉麻起源于中国。我们的祖先在长期劳动实践中,将野生汉麻培育驯化成栽培作物,使之成为我国最早的农作物之一,并将汉麻子视作“五谷”之一。至少在公元前年至公元前年,我国先民就已经栽培汉麻,并利用其纤维,将其织成布料衣物。而作为华夏文明东部源头的泰山地区,也是汉麻的原产地之一。

泰山地区具备适宜麻生长的土壤气候条件,自古产麻,这可在出土文物中获得证据——泰安大汶口遗址出土有纺轮、骨针,还有印在背壶底部相当细密的布纹等,学者据此认为,在新石器时代晚期,泰山一带已经纺线、织布、穿衣了,这时候的布应是一种麻类织物。

关于《禹贡》所载之“岱畎丝枲”,唐孔颖达认为在上古时麻已为泰山之特产,与此堪作印证的还有最早的训诂学专著《尔雅·释地》所言:“中有岱岳,与其五谷鱼盐生焉。”宋代学者邢昺注解说:“岱岳,泰山也……五谷,黍、稷、麻、麦、豆也。”泰山自古出产五谷,麻自然包括在内。

在此后的众多古籍中,都明确记录泰山产麻,并指出了其特点和用途。其史源可追溯至成书于汉末的《名医别录》与《神农本草经》,此二书早佚,梁陶弘景撰注《本草经集注》时,收载了《神农本草经》种药物的同时,又辑入《名医别录》种药物,其中对麻的记载为:“麻蕡即牡麻,牡麻则无实,今人作布及履用之……麻子……生太山川谷。”此后,历代药典便多沿系此说。

如唐苏敬《新修本草》卷十九:“麻子……九月采,入土中者贼人。生太山川谷。”宋苏颂《本草图经》卷十八:“麻蕡、麻子,生泰山川谷。今处处有,皆田圃所莳,绩其皮以为布者。麻蕡,一名麻勃,麻上花勃勃者,七月七日采。麻子,九月采,入土者不用。陶隐居以麻蕡为牡麻,牡麻则无实。”此处之麻就是汉麻。北宋唐慎微撰、金张存惠重修《重修政和证类本草》卷二十四亦言:“麻子味甘平……生太山川谷,今处处有,皆田圃所莳,绩其皮以为布者。”可见,唐宋时期的药典已普遍将麻视为泰山地区的特产,在重点收录作为药材的麻子的同时,也捎带记载下来麻纤维的用途。

到了元、明时期,泰山麻除了仍被药典收录外,作为纤维作物和粮食作物,还被明确纳入农业书籍中。药典如明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第二十二卷“大麻”:“[释名]:火麻日用。黄麻俗名。汉麻……[集解]〔正误〕〔本经曰〕麻蕡一名麻勃……麻子九月采,入土者损人。生太山川谷。”农业著作如元代王祯《农书》卷七、明徐光启《农政全书》卷三十六、朱橚《救荒本草》、王祯《农书》将麻视作重要的农作物,专讲如何栽雄麻、收麻子。《救荒本草》将其归入“米谷部”,称大麻为山丝苗:“山丝苗:《本草》有麻蕡音焚。一名麻勃。一名,音字。一名麻母。生泰山川谷,今皆处处有之,人家园圃中多种莳,绩其皮以为布。”诸书都特别注明麻“生太山川谷”,且多刊有出产于泰山之麻图,也即桑科大麻属之大麻。

不仅在上述书中对泰山麻有频繁著录,而且,麻还被视为泰山特色物产,被载入地方志书中。明汪子卿《泰山志》卷四把“麻”与丝、绸、蜜等并列,纳入了泰山特色物产之中:“货:有丝,有木棉、绸、绢、葛,可为,有麻、苘、蜜、蜡。”清乾隆二十五年《泰安府志》卷二“物产”则把麻归入谷类植物:“谷属:麦……麻,八谷之长,可绩。《尔雅》谓之枲、苘。”清宋思仁《泰山述记·形胜》更是明确点明,麻是泰山山麓值得夸耀的特产:“泰岳推宗,虞帝肇祀,萃造化之灵秀……蓝麻芋柳,更夸耀与麓原。”此类记载还见于《岱史》《泰安县志》《新泰县志》《长清县志》等史志中。

泰山地区有丰富的麻资源。野生麻分布十分广泛,植物学者孙国安年登泰山考察,从山麓到南天门沿途发现有大量的野生麻。历代官府与乡村更对麻精心培育,广加种植,使之成为重要的经济作物。元代济宁路总管胡少中劝农岱下,有“屏开罨画四山青,沃野桑麻展纸平”之句,可见麻业之盛。明万历年间,新泰知县李上林倡植桑麻,以救饥馑,其在任五年(万历二十一至二十六年),使新泰桑麻遍野。清莱芜诗人程云《次和赵松雪耕织诗二十四首·织·十二月》诗中写本乡棉麻种植:“棉子莫弃掷,麻枲子留不。栽种贵乘时,预防过后忧。”所记极为真切。清代新泰知县卢綋的《丝枲吟》专门咏述泰山东南麓新泰县的丝麻之产,在序中赞汉麻和丝绸一样,在新泰县尤为丰饶:“《禹贡》青州之贡,记岱畎丝枲。考志,新泰皆岱畎地,而丝枲之产,新尤夙号最饶。枲则麻之别种,夏秋皆艺之。”诗中说“麦黍收屡俭,正供难以逭。惟恃枲与丝,岁偿额之半”,百姓正是靠着麻和丝这两种特色物产,来缓解赋税压力。可见当时麻业之繁盛。嘉庆时泰安知府廷璐亦在任上大力发展麻种植,其在《泰安郡园联》中写道:“桑麻课罢开花径,台荡游还拜岳云。”清代中期,泰安麻种植面积已达2万—3万亩,亩产斤左右。另外泰山周边如麻塔、北集坡、汶阳砖舍等地,是种植汉麻的重要基地。民国十八年()《重修泰安县志》卷一中赞道:“麻:砖舍等处产者,细白柔韧,独异他处。”

明清时期,泰安民众贩麻为业者甚多。嘉庆时人乔子忠少时即营此业,后在《贩粮麻》诗中追忆:“昔日贩粮贩线麻,亦挑扁担亦推车。虽然不是英雄业,坐食难同富贵家。”生动描绘出贩远麻匹的场景。由于经营繁盛,商家组成商行,组筹营销运输。在近代报刊上还不乏泰安麻行的消息报道。如《新天冿》年2月14日刊发《泰安麻略有活动》,报道当时“泰安麻市况:昨日略有活动……德和行买进十□,开价十六两”。

时至今日,泰山地区仍是汉麻主产地,产量在全省列各地之首。泰山地名中泰山东麓省庄镇有“南麻道”,泰山西麓桃花峪口有“麻套”,祝阳镇有“李家麻峪、赵家麻峪、张家麻峪”,新泰泉沟镇有“麻峪”,谷里镇有“前麻沟、后麻峪”,都是泰山麻的印记。其中“麻套”见于金大定十一年()《泺庄创修佛堂记》碑阴题名(今存岱庙东碑廊),可见由来之久。而古人笔下“及时均雨露,比户力桑麻”(清程志隆《别岱》),“枣林深处见人家,隙地无多不种花。此日太平真有象,出门跬步是桑麻”(清周起渭《泰安途中杂诗》),“山名处处是莲花,象虎龙狮百度夸。此水流来差着实,东山父老论桑麻。”(清刘左青《麻塔河》),“柴汶潆洄穿岭路,柳溪屈曲带禾麻。”(清冯清宇《次韵万茂才徂阳怀古》),更是麻乡风物的真实写照。

二、古籍中泰山麻的加工技艺及用途

诸多文献中的泰山麻的资料,不但为泰山是麻的重要产地提供了丰富的证据,还透露了泰山麻的加工工艺、特点用途等信息。

在泰山西北麓灵岩寺金代石刻,出现了“沤麻坑”地名。金明昌六年(),灵岩寺僧摹绘《济南府长清县灵岩寺明昌五年上奏断定田园记碑阴界至图本》于周驰《十方灵岩禅寺田园记》碑之阴,该图所绘系当时官府允准划定的灵岩寺属地界范围。图中除灵岩寺建筑平面图外,尚有附近地区的山峰、河流、村庄、道路、林木等地理因素。其图采用中国古代地图传统形象绘法,有注记四十余处,刻工精巧,线条清晰。此为山东现存最古老的地图。碑下部的题记中提到了这个地名:“今具本寺:拨赐田园验古碑公据界至自神宝方山之巅……古道南上土山,过沤麻坑。”此一地名,乃是古代“天然水沤麻”脱胶技艺的鲜明印记。汉麻纤维包埋于茎秆的韧皮部,韧皮部除了含有纤维素成分外,还有含有较多的胶质成分,从茎秆剥制得到的韧皮,必须去除胶质成分,即经过脱胶过程,才能获得纤维,实现其使用价值。我国最古老的麻纤维脱胶方法就是天然水浸微生物脱胶,即天然水沤麻,就是将大麻鲜茎、晒干茎或剥下来的麻皮,泡入自然水体中,利用水中天然存在的各种微生物联合作用进行发酵,分解、去除胶质成分,从而将纤维提取出来。据笔者调查,直到20世纪80年代,泰山东西麓如徂徕镇、道朗镇等仍用此种脱胶法。灵岩寺金碑中“沤麻坑”之名,是泰山地区目前发现的最早关于这一制麻工艺的石刻记录,弥足珍贵。

泰山麻全身都是宝,其中麻纤维具有透气透湿、凉爽快干、抑菌防腐、保健卫生、消音和防紫外线等独特功能,是高档纺织原料,前文所举屡见于文献的“绩其皮以为布履”之语,就透露给我们麻纤维的加工技艺和用途。“绩”就是把麻析成细缕捻接起来,搓捻成线或绳,是搓麻绳和纺织成品的扫尾工序。《诗·陈风·东门之枌》言:“不绩其麻,市也婆娑。”“履”是鞋子,用麻纤维制作成布、鞋,是泰山麻的一个主要用途。元泰安籍农学大家王祯《农书》卷七引《本草图经》:“麻黂,麻子,生大山川谷,今处处有之,皆园圃所莳,绩其皮以为布者。”明代释慧秀《岱宗赋》也称:“野茧缫丝,木棉选蓐,有枲有麻,以供常服。”说岱宗“枲、麻”是日常之服的重要原料。清莱芜诗人程云《次和赵松雪耕织诗·耕·九月》中“夜长绩麻苎,藁秸聚中庭”,正是泰安乡村民们日夜绩麻纺麻工作的真实反映。

古时平民日常所穿之衣及古代诸侯、大夫、士家居所穿常服即“深衣”,皆用麻织成。清道光泰安知县徐宗干在《家母生日,乡耆数百人赍衣裙织盖为祝,作劝孝歌酬之》深誉泰山丝、麻纺品之精美:“山蚕出丝枲,新织鸳鸯机。承筐洵好我,华美称翟翚。”古代丧礼之衣亦用麻制,正所谓“披麻戴孝”。清莱芜诗人程云《次和赵松雪耕织诗·耕·七月》诗中咏云:“麻谷祀祖先,野礼存古制。”至今泰山民间丧葬礼仪中,麻衣和麻带、麻冠、麻绳等,仍扮演着重要角色。

古代泰山僧人道士也常身着麻衣、麻鞋。如据明李邦珍《三清洞记》载,宋道士李坚,常着麻衣,隐居于岱西北麓之鸡鸣山洞,世称麻衣先生,其居洞名麻衣洞(今属长清区万德镇万北村,碑刻于明嘉靖丙寅年(),嵌于麻衣洞外山崖间)。又立于元大德五年即公元年的《灵岩寺第三十一代桂庵达公禅师道行之碑》载:“有道山僧,无尘野衲,家风冷淡,活计清贫,纸袄麻衣,芒鞋竹杖。坐则寒灰枯木,行则野鹤孤云。”(碑在灵岩寺,立于元大德五年(),元左思忠撰文)另据明代泰山学者宋焘《吕公祠记碑》载:“郡城北三里许,有吕公祠,羽客心元子所建也。……乃构宇,祠吕公,飘飘然黄冠道服矣。构甫成,见有羽流,蓬首麻履而至,貌类病者。”这些麻衣,都成为大德高道卓荦不群的形象标志。

更有甚者,泰山麻织品还曾作为祭品,用于泰山神祭祀之中。北宋《重修泰岳庙碑》中言:“帷帐荧煌,衮冕璀璨,则知丝枲之盈溢。”可知当时泰山神庙的衣冠帷帐,大多都是丝麻制作。“丝枲”文化更由此与泰山信仰密切关联。

麻纸是中国古人的重要发明,是用麻纤维制作而成。西安灞桥古墓中出土的公元前至前87年的西汉麻纸——“灞桥纸”,主要成分就是汉麻纸纤维。唐宋时期的文书、经卷多用黄麻纸,即经黄檗染潢的麻纸,存放时间长久;未经染色的称白麻纸。在古代泰山礼仪中,大多釆用麻纸,如北宋张掞《敕差灵岩寺主大师祥公赴寺》诗中“黄纸除书下九天,岱宗西麓镇金田”,诗句中的“黄纸”,就是指黄麻纸。唐传奇《河东记》中,举子李敏求游泰山地府,其中写道:“(泰山府君判官)命左右一黄杉吏曰:‘引二郎至曹司,略示三数年行止之事。’敏求即随吏却出。过大厅东,别入一院。院有四合大屋……满屋唯是大书架,置黄白纸书簿,各题签榜,行列不知纪极。”可见在古人小说里,泰山府君的文簿也是麻纸所做。历史上泰山麻大量用于造纸业,民国刊《中国实业志》载:“山东造纸……泰安所产最多,计年产件,以南乡纸坊出售最优。”民国年间,纸槽户有户左右,大多为农户兼营造纸业,农闲时造纸,原料多取自当地所产麻。年产草纸最高达60万刀、毛头纸40万刀。20世纪40年代末,全县有造纸户家(徂徕一带家),从业者余人,年产纸.4万刀,产值54.06万元。除上言泰安角峪镇有“纸房村”外,长清区及肥城安临站各有此地名,也是当地造纸的折射。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,麻纤维仍是泰山地区造纸的重要原料之一。

麻子是古代药品、日常食品之一,人们很早就认识到其所具有的重要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,如清乾隆二十五年《泰安府志》载:“麻……其子如黍,粒大,茶褐色,捣米、煮粥、炊饭、磨面皆宜。”可见,泰山麻子被百姓用作粮食,具有多种食用方法。民国高宗岳《泰山药物志》卷一“草类”药物中,专列“火麻仁”,指出了麻子的药用价值、方法,顺便还指出了汉麻纤维的用途:“本品味甘,性平,润肠利便。春种秋收,为下降药第一善物也。每用八钱至两半。岱下汶岸遍产之,独于大汶口东崔村产者佳。其麻皮尤佳,作经纬,做绳绊,软润持久。用麻仁时微炒,捣碎,沸水冲起,净布滤过,取汁温服。”高宗岳是泰山著名医师,他揭出泰山麻子的独特炮制工艺,值得进一步研究开发。

“井邑桑麻三楚错,贡航玉帛九夷通。”——泰山麻这一泰山地区重要的特色物产,随着丝绸之路而被传到世界各地。尤其在资源紧缺的今天,在提倡可持续发展的今天,作为天然纤维产物和可再生资源,这一古老作物具有无可替代的生态、经济和环保价值,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。因此,对泰山麻文化及其产业进行深入挖掘和研究,理应引起人们更多的重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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